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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女朋友男朋友》如果沒有慾望的話,談什麼自由。

文| Kai Lin


青春校園小清新就像一把雙面刃,成功替台灣影史寫下了幾頁輝煌的票房紀錄,卻也讓此後好一段時光的台灣電影被框架住,陷入無限迴圈。長期關注社會議題的導演楊雅喆,在青澀首作《囧男孩》與爾後沈穩之作《血觀音》間,於2012年推出的《女朋友。男朋友》不拘一格,將常見的兩男一女三角習題,套上民主運動風起雲湧的時代濾鏡,從戒嚴過渡到民主,一呼一應三十年的台灣變化。


「如果沒有慾望的話,談什麼自由。」


故事背景設定在解嚴前夕,社會中瀰漫著反抗威權和自由民主的味道,一如劇中反覆出現的玉蘭花,玉蘭花的香氣是那樣地深入台灣人的集體記憶,等待綠燈的轉角、父執輩轎車的後視鏡都不難發現它的身影。

故事中的美寶、阿仁、阿良也嗅到時代變革的轉變,在最保守的年代卻最恣意地揮舞著青春,勇敢反抗高高在上的權勢把持者,也敢於從懸崖上一躍進河川。面對所愛,男孩阿仁選擇單刀直入示愛,女孩美寶善於製造獨處時機,愛同性的阿良則將「我愛你」轉化到不同語言,三人用各自的方式大膽告白,為青春下了最好的註腳。


當告別了一期一會的青春,走向成人世界的三人收起了年少妄為,換來的卻不是對等的成熟樣貌,縱使後來美寶想藉著翻牆進入私人水域來尋回一些激昂青春的殘影,見到的卻是年邁中年的一灘死水。

令人惋惜的是,時代風氣日漸自由,美寶、阿良、阿仁反而沒有更加勇敢,不像當年拓荒者的角色,而是被動地接受改變,離開老家的玉蘭花園,那股離經叛道的氣息也漸漸消散,多年後偶然在街角碰見玉蘭花小販,然而,此一時彼一時,少不更事的他們再也回不來了。



《女朋友。男朋友》中畫面與角色心境互相呼應,戒嚴時期,雖然外在體制不自由,卻以室外景居多,象徵不受拘束的青春年華,心境上最為自由。進入中年後,大量室內戲反映角色漸趨封閉的內心。攝影機運動同樣跟著角色們改變,拍攝青春期傾向使用軌道和腳架,成年階段則多採用手持攝影,對照角色的情緒變化。


「他一直跟我說,全世界只有我肯為他吃苦,但其實,我們都在自討苦吃。」

久別多年的美寶和阿良,各自將人生從暖色調的青澀戀曲活成冷色調的地下情人,為了愛和被愛,選擇將就,但都忘了到頭來我們都還是有選擇餘地,阿良對著美寶彷彿像照到一面鏡子,對映出兩人的軟弱與心酸。



愛情之於每個人有不同的價值,有的人如飛蛾撲火,有的人卻小心翼翼呵護,有的人甚至將愛情量化為商品待價而沽。若將《女朋友。男朋友》裡的「愛情」抽換成「台灣」,彷彿映出當今台灣人的國族認同,曾經在民主運動上大聲疾呼的阿仁,如今被權勢富貴綁架,美寶從奮力爭取走向虛與委蛇,而不同於兩人對愛情的大鳴大放,阿良選擇隱匿性取向,無聲地找尋對自我的認同。


電影上映隔年,台灣展開太陽花學運,年輕一輩繼承前人開創的民主自由,接棒捍衛民主的價值,與野百合學運相同,承載著當代憤怒和嚮往,這片土地上的集體記憶也悄然更迭。歷經野百合學運的楊雅喆,憑藉自身感受的積累,和對那個年代的難以忘懷,轉化成一封情書,獻給二十年後同一片土地上的人們,或許人事已非,或許一如既往,就像那封留白的情書,導演選擇用更宏觀的態度看待人生轉變。


《女朋友男朋友》線上放映至七月三十日,點閱觀賞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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